焦点信息:会战红色家谱 | 我跟着“铁人”跳进泥浆池

2023-01-06 09:46:32

原标题:井喷了!地下泥浆呜呜怪叫着,喷起几十米高——

我跟着“铁人”跳进泥浆池

照片中这位年逾九旬的老人,是当年铁人麾下的一员虎将,从玉门的贝乌五队到大庆的1205队,他都紧跟在老队长身后,从没落下半步。


【资料图】

六十多年的雨雪风霜,当年的壮小伙,如今承受着哮喘的折磨。但听说有人来采访石油大会战,来采访当年他与铁人一起工作生活的过往,他还是欣然应允。

交流切入主题时,丁老非常激动,以至于采访多次因他呼吸急促而暂停。作为当年为数不多的亲历者,我们这些后辈想从他嘴里听到更多鲜为人知的故事,可又心疼他虚弱的身体,采访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展开……

亲历纵身一跃的瞬间

1960年3月,作为玉门首批支援大庆石油会战的先遣队,由王进喜精挑细选的37人,心情急迫地登上列车……

“钻工、司钻甚至炊事员,都是老队长一个个选的,都是队里技术最好、最能干的人。”丁老说。

事实也证明了丁老的说法,当年参加石油会战的1205钻井队,在这片荒原上一战成名,勇猛善战的丁国堂、周正荣、戴祝文、马万福4位司钻,被称为王进喜手下的“四大闯将”。

如果说,这只是这支铁军的锋芒初露,那么,已被写入中国石油历史的经典战井喷,王进喜和他的“战友”们,不顾个人安危,跳入泥浆池,用身体搅拌泥浆的场景,更让我们看到了这支队伍的英勇无畏。

“1960年5月12日,1205钻井队在大庆打的第二口井,钻入地下600多米时,碰到了浅水层,压力巨大的地下泥浆喷起几十米高,呜呜的怪叫声,在空荡的草原上传出很远。

“当时,是戴祝文班当班,我们在宿舍里休息。听到这个声音,我马上反应过来:不好,井喷了!我们像消防队员一样,不约而同地从床上一跃而起,抓起衣服就往井场跑。

“这时,先到的队友们已经开始一袋袋地向泥浆池里倒水泥和黏土了。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泥浆池边、戴着前进帽、披着光板羊皮袄的老队长王进喜,他用双拐在泥浆池中不停地搅拌着,并大声地指挥着刚到的我们一起参加搅拌。可是,水泥倒进泥浆池光靠几把锹的搅拌,不能完全散开,并很快沉到池底。这下子,他急了,把双拐一扔,身子用力一耸,抖掉羊皮大衣,不顾腿部的伤痛,纵身跳进了齐胸深的泥浆池中,伸开双臂,扭动身体,不停地搅拌着散不开的水泥。那情景,现在想起来,好像就在眼前啊!

“看到老队长跳进了泥浆池,戴祝文和我还有一些队友也不顾一切地跳进泥浆池中……半个多小时后,井喷终于被压住,避免了一场井架陷入地下的重大事故。

“当我们把老队长扶出泥浆池时,他的两条腿冻得已经麻木不会动弹了,我们把他架到附近的值班房,换下了那身满是泥浆、冻成铠甲的杠杠服,帮助他活动开身子,这时,他在第一口井搬家时,被钻杆砸伤的腿才恢复知觉。剧烈的疼痛,让老队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汗水从头上不停地流下来。看着一个个钻工围过来探视,喊着:‘先别管我,快去下钻,把井喷的时间抢回来!’”

看到这里,可能会有读者问,不是5月份吗?春暖花开的季节怎么会冻木王进喜的双腿呢?

丁老说,春暖花开那是现在,当年的大庆,五月份雪还没化透呢。

房东大娘首叫“铁人”

说到“铁人”这个名称的来历,有许多不同的版本,但两个版本的主人公,都是王进喜在马家窑打井时,借住的那家房东大娘。

丁老说:“在马家窑,也就是今天杨树林那里打第一口井时,我们借住在附近村里的老乡家。我虽然和老队长不住在一起,但房东大娘是个爽快人,随和,爱说话,和我们很快就熟了。

“马家窑的人姓马的居多,一开始我们叫她大娘,后来住久了,以为她也姓马,就叫她马大娘,也没有人去特意打听她到底姓啥。

“房东大娘家的条件不错,可老队长只在她家住了一宿,就连着几天都没着家。大娘不知什么原因,以为老队长住得不舒服,吃得不可口,心里有些愧疚,逢人就打听老队长上哪去了,怎么好几天不回来住。当她听说老队长为了抢时间,困了就在井场的钻杆上眯一会;醒了,就上井干活,有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时,她吃惊地说:‘我长这么大岁数,还没见过这么拼命的人。人是铁,饭是钢,这么没日没夜吃不好饭地干,这不成了铁人了。’

“也有的说,房东大娘惦记着老队长,挎着一篮子煮熟的鸡蛋到井场看望他。看到他跑前跑后忙个不停,就心疼地走过去说:‘王队长啊,怎么老见不到你的影儿啊,这些天,你可瘦多了,你呀,真是个铁人。’

“你要问我,哪个更贴近真实,我还说不上。但那个年头,正处在困难时期,挎着一篮子煮熟的鸡蛋去看老队长,好像可能性不大。反正‘铁人’这个名号是她给起的,一点不掺假。

“房东大娘无意中的自言自语,让我们队的一个钻工听了去。他把这个事儿当成笑话讲给当时的队干部宋玉成听。宋玉成一听,这个叫法挺新鲜,就在队部的小黑板上写了一段简单的话:‘房东大娘说咱们队长像铁人。’

“这个板报的内容恰好被当年《战报》来采访的记者看到了,就写了篇文章,专门写了房东大娘称1205队的王队长是铁人。登报后,引起当年组织大会战的余秋里、康世恩和宋振明的注意,觉得这个对王进喜的赞誉准确生动,很有特色。在不久后安达召开的第一次三结合技术座谈会上,发出了向铁人王进喜学习的号召,从那天起,‘铁人’之名,就在战区上下叫开了。

“刚开始,我们不太理解,还讨论把老队长叫‘铁人’,是不是有点生硬,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的冰冷,这么叫合不合适?后来,队领导说:‘咱们队长做的这些事儿,何止是铁人,他的坚强意志,比钢铁还硬。’这么一解释,大多都满意了。”

端水保开钻一点不假

作为当年铁人带领的钻井队人拉肩扛、端水打井的亲历者和见证者,丁老说:“这是不掺假的事实。”

丁老说:“当时,钻机比我们晚来了几天。看到别的钻井队开钻的消息,老队长急得直上火。好不容易等到设备运到了,被派来卸车的5吨小吊,根本吊不动这些庞然大物。据说铁路方面派了承重大的吊车,可是老队长的急脾气,哪容得了眼看着钻机等吊车再往下卸?我们这些队友也着急,生怕被别的井队抢了先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大家响应老队长说的:‘我们就是扛,也要把钻机扛到井位上’的号召,把小件能拆的拆下来,不能拆的,就用撬杠,人拉肩扛地从火车上卸下来,装上解放车,拉到马家窑井位,再人工装好井架,把一个个原来拆下的部件,用人拉的方式拽到钻台上安装好。当时,战区的吊车不多,根本忙不过来,人拉肩扛把井架竖起来,没有虚假的成分。如果说有人质疑,可能是因为后来的许多记载中,只简单说了钻井队用人拉肩扛的方式,把设备运到井位上,许多人有种全程靠人拉肩扛把设备运到井场的误解吧。”

说到端水打井,有人提出,打井最少需要20吨左右的水,这些水靠端,得端多长时间?这不是与铁人的急脾气相违背吗?

说到这个问题,丁老说:“没有办法呀,那时战区的水罐车少得可怜。当时,钻井三探区的指挥宋振明来到我们的车位,让队里等一下,他从玉门调来的水罐车很快就到了,可老队长说:‘那怎么行,时间不等人啊,我们就是用水舀子舀,也不能耽误这口井的开钻。’他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,一场端水会战在距井位300米左右的水泡上进行。先从队友,又到周边村民,后来会战工委的干部、群众也加入到端水开钻的大军之中,有的用铝盔,有的用水桶挑,有的用盆端……只要是能装水的家什,都用上了。我们每个人都往返走了几十趟,大家端了两天,才达到端水开钻的要求。后来拍的纪录片,完全是当年情况的真实再现,没有一点演绎的成分……”

红色传承:榜样和本能

讲述人:丁玉华(丁老的女儿)

父亲说,无论是在玉门的贝乌五队,还是在大庆的1205队,他此生最幸运的是一直跟随着铁人王进喜,受到他认真忘我、不畏艰苦、勇于牺牲精神的影响,时刻把他当成榜样。把对老队长个人魅力的崇拜,当成自己的行动指南。所以,才有了他随老队长一同跳进泥浆池的壮举。

他说,那是他们那代石油人的本能——不用人招呼,完全出于自觉自愿,而且是争先恐后,没有一丝一毫犹豫,哪怕泥浆池中的碱水烧伤皮肤,哪怕井喷可能危及个人安危,只要是需要,宁肯牺牲自己,也要保证油田生产,尽快拿下大油田。这种忘我、无畏的精神,成就了那代会战人不朽的精神丰碑。

文/摄 大庆日报社全媒体记者 伏虎

关键词: 人拉肩扛 春暖花开 我们就是